【姚小鷗】 聊包養心得新出楚簡與《詩經·騶虞》篇的解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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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出楚簡與《詩經·騶虞》篇的解讀

作者:姚小鷗

來源:《光亮日報》

時間:孔子二五六九年歲次戊戌十月初五戊申

          耶穌2018年11月12日

 

1977年在安徽阜陽雙古堆一號漢墓中發現的《詩經》殘簡,雖“文字殘剩無多”,但仍惹起學界的極年夜關注,其影響至今不衰。2015年年頭,安徽年夜學出土文獻與中國現代文明研討協同創新中間進躲一批戰國竹簡。其年月經專家鑒定和物理檢測,被確認為屬于戰國中期。其內容包含《詩經》在內的多種珍貴書籍文獻。據報道,這批竹簡中的《詩經》所有的為《國風》,有《周南》《召南》等,共58篇,其在學術史上的價值包養價格ptt自不待言包養網推薦

 

2017年以來,收拾者陸續發表相關研討文章,包養意思對于安年夜簡《詩經》的具體內容有所表露。此中《騶虞》篇的異文,惹起我們極年夜的興趣。所得略述如后,以供大師參考。

 

《騶虞》是一篇短小的詩歌。該篇只要兩章,每章三句,共26字,內容如下:

 

彼茁者葭,壹發五豝,于嗟乎騶虞!

 

彼茁者蓬,壹發五豵,于嗟乎騶虞!

 

本篇為《國風》中字數起碼者,在整個《詩經》中,亦僅次于《周頌包養意思》中的《維清》(18字)、《賚》(25字)等極少數篇什。《周頌》諸篇不分章,據清華簡《周公之琴舞》可以推斷,系采自底本某章編進,其短小有因。這樣一篇短小的詩篇,歷來卻因言簡意賅、極包養心得富爭論,成為難解的學案。安年夜簡《詩經》的發現,為這些學案的深刻解讀供給了新資料。

 

黃德寬傳授《略論新出戰國楚簡〈詩經〉異文及其價值》(《安包養妹徽年包養甜心網包養一個月學學報》2018年第三期)一文援用的安年夜簡《騶虞》篇文字,各章末尾的感嘆句沒有今傳本“于嗟乎騶虞”等句中的第三字“乎”。這一點與阜陽漢簡《詩經》的《騶虞》殘簡相類。阜陽漢簡《詩經》的《騶虞》殘篇,共存8字,內容為:“豵于嗟騶虞此右騶”。由此殘簡可知,漢代初年流傳的《詩經》文本中,《騶虞》篇章數與今傳原形同,皆為兩章,其句式則與安年夜簡雷同。

 

安年夜簡《詩經·騶虞》篇與今本的最年夜相異之處,也是它的最年夜亮點,乃是共有三章。第三章的文字為:“彼茁者,一發五麋,于嗟從!”

 

在中國的傳統哲學思惟中,二與三有很年夜的分歧。“二”具備了陰陽對舉的兩造,而“三生萬物”,使主體加倍富有張力。從審美的角度來說,《詩經》的兩章結構構成基礎的對舉均衡關系,而三章則使前包養合約述均衡關系更富于動態特征。李炳海傳包養妹授在《〈詩經·國風〉的篇章結構及其文明屬性和文本形態》一文中,曾統計過《詩經·國風》中三章成篇的數字。他發現孔子最為推重的《周南》《召南》中,三章成篇的比例很年夜,此中《召南》14篇中,有12篇為三章構成。假如加上現在發現的《騶虞》篇文本,《召南》三章成篇的詩達13篇。也就是說,幾乎所有的《召南》皆系三章為篇。這一事實值得玩味。不過就我們關注的重點來說,前述安年夜包養網ppt簡的新資料,對于我們考索《騶虞》一篇中的關鍵名物,進而鑒定詩篇宗旨,具有更年夜的意義。

 

《騶虞》首章言“壹發五豝”,二章言“壹發五豵”,觸及“豝”與“豵”兩種獸類。自《毛傳》《鄭箋》,至清代《詩經》學名著如馬瑞辰《毛詩傳箋通釋》、陳奐《詩毛氏傳疏》于此多有討論。諸家多言及“豝”與“豵”究系六畜抑或田豕(即野豬),并其鉅細年數。許多論斷與此相關。

 

我們起首結合詩篇本文及古注,從若干角度來討論本篇的關鍵詞“騶虞”。“騶虞”究為何指,歷來眾說紛紜,而這一項目與詩篇宗旨又親密相關,故為《詩》家所關注。關于“騶虞”的訓釋,古來有“義獸”說與“皇帝掌鳥獸官”說兩年夜類。《毛傳》主“義獸”說:“騶虞,義獸也。白虎黑文,不食生物。”馬瑞辰《毛詩傳箋通釋》贊同此說。陳奐《詩毛氏傳疏》引《禮記·郊特牲》“迎虎為其食田豕也”,認為“騶虞”當如《毛傳》所言為山君,并進一個步驟說明,系所謂“春蒐亟驅豝豵,其即《禮記》迎虎之意與?”按《禮記·郊特牲》云:“迎貓,為其食田鼠也。迎虎,為其食田豕也。迎而祭之也。”《鄭玄注》:“迎其神也。”由上引可知,“迎虎”即迎山君之神而祭奠之,屬于上古禮俗的主要內容。

 

安年夜簡第三章包養甜心有“壹發五麋”句,在詩篇中引進了第三種動物項目“麋”。它在很年夜水平上改變了人們歷來討論的基礎,顛覆了陳奐判斷“騶虞”屬性時所引“迎虎說”的文獻及風俗學依據。《禮記·郊特牲》所言禮俗的生涯基礎是,祭禮的目標在包養女人于驅除田鼠、野豬等禍害莊稼的獸類。“麋”為鹿類動物,其生涯空間為林麓。顯然與前述包養網比較“迎虎”之俗不克不及直接樹立關聯。

 

普通包養站長認為,“騶虞”為“皇帝掌鳥獸官”之說出自三家《詩》,實《毛詩》中亦有包養網心得此說之痕跡。《毛傳》解釋“壹發五豝”說:“豕牝曰豝。虞人翼五豝,以待公之發。”意思是說,虞人作為掌管山澤田獵的官員,在“公”行獵時,驅逐野獸,以待射獵。按,古甜心寶貝包養網來有此軌制。孔穎達《正義》說:“田獵有使人驅禽之義。知虞人驅之者,以田獵則虞人之事,故《山虞》云:‘若年夜田獵,則萊山田之野包養網站。’《澤虞》云:‘若年夜田獵,則萊澤野。’皇帝田獵使虞人,則諸侯亦然,故《駟驖》《箋》云‘奉是時牡者,謂虞人’。”

 

怎樣懂得“壹發五豝”等句呢?起首,這與現代的前述田獵軌制親密相關。歷代學者都將句中“發”字解為發射箭矢。問題在句首“壹”字的訓釋。或以為“壹”字當作“一”,懂得為數詞。其說由來已久。《毛詩傳箋通釋》指出:“賈誼《新書》及《鄭箋》已誤‘壹發’為一發矢。”若包養網車馬費此,射一矢而中五獸,于理分歧。孔穎達解為驅五獸而僅發一矢,不傷其余。《正義》曰:“國君於此草生之時出田獵,壹發矢而射五豝。獸五豝唯壹發者,不忍盡殺。仁心如是,故于嗟乎嘆之,嘆國君仁心如騶虞。騶虞,義獸,不食生物女大生包養俱樂部,有仁心,國君亦有仁心,故比之。”按《正義》此論曲說明顯,滋不包養俱樂部詳述。高亨包養網ppt師長教師《詩經今注》因《說文》引“壹發五豝”為“一發包養sd五豝”,以及“發”與“撥”音近可相通假等來由,將“壹發五豝”解為:“一撥開蘆葦發現五頭小野豬”。現存安年夜簡本句亦作“一發台灣包養五豝”,以此看來,高說似乎有理。

 

將本篇與《小雅·谷旦》對讀,細繹包養網dcard文本,可知高說乃誤解。《谷旦》記周王行獵:“既張我弓,既包養網單次挾我矢。發彼小豝,殪此年夜兕。”“發彼小豝”猶言“射中那小野豬”。與“壹發五豝”句式相類,內包養網ppt容也類似。前人田獵以多獲為美德,田獵時,仁心不獵殺如此,不合適禮制。“一撥開蘆葦發現五頭小野豬”之說,則分歧道理。“豵”比擬而言雖小獸,然已半歲到一歲(各家解說分歧),若何還能聚于一個小小的蘆葦叢中?且其長年夜,已可為獵物。如《豳風·七月》所言:“二之日其同,載纘武功。言私其豵,獻豜于公。”《詩經今注》且言此為牧童所歌,真乃智者之掉,野豬若何能夠放牧?以《詩》證《詩》,以理揆之,皆可知此說難以成立。

 

關于“壹發五豝”的“壹”字,馬瑞辰《毛詩傳箋通釋》引《小雅·小宛》“壹醉日富”例,認為此處“壹”為發語詞,不當為數詞講。楊樹達《詞詮》指出“壹”字與“一”通用,可為副詞,釋為“一旦”“皆”等義。這般解釋,本句與《谷旦》“發彼小豝”句更為密合,可以互證。

 

“騶虞”一名,與上諸引文中的“虞人”及“山虞長期包養”“澤虞”等台灣包養職名是何關系呢?後人已指出,賈誼《新書》等稱“騶”為皇帝田獵之所,這般,則“騶虞”與“山虞”“澤虞”相類,皆職官之名。至于安年夜簡“于嗟從”的異文,有待另文專論。

 

經以上縷述,可以結合《毛詩序》討論《騶虞》的宗旨了。《騶虞序》說:“《騶虞包養網評價》,《鵲巢》之應也。《鵲巢》之化行,人倫既正,朝廷既治,全國純被文王之化,則庶類繁生,蒐田以時,仁如騶虞,則霸道成也。”《騶虞序》中,文王之化,是《詩》家包養甜心網所歸納綜合的詩篇的文明價值和思惟意義,而“庶類繁生,蒐田長期包養以時”是本篇敘事的焦點。也就是說,詩篇通過“彼茁者葭,壹發五豝”等詩句,歌頌了周代禮樂軌制下的天然生態和社會次序,反應了主流的思惟意識。可以推斷,孔子在編訂《詩經》時,將本篇放置于主要的位置,與此相關。

 

責任編輯:劉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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